當前,綜合整治“內卷式”競爭,著力培育優質發展生態,已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亟待解決的一個重要課題。2024年7月30日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明確提出,要強化行業自律,防止“內卷式”惡性競爭。2024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強調,要綜合整治“內卷式”競爭,規范地方政府和企業行為。今年全國兩會上,綜合整治“內卷式”競爭首次寫入政府工作報告。從“防止”到“綜合整治”,傳達出中央對解決“內卷式”競爭問題的態度更明確、力度更深入、方法更多元。
2024年2月28日,在“江蘇省專精特新中小企業”無錫微研精工科技有限公司智能生產車間,機械臂在作業。新華社記者 季春鵬 攝
“內卷式競爭”是對我國各行業、各環節激烈惡性競爭的生動描述。在當前面臨經濟下行壓力、外部環境兇險的背景下,“內卷式”競爭、重復性建設,導致資源的浪費和市場的無序混亂。
“內卷式”競爭造成大量資源浪費。在“內卷式”競爭下,一些企業為了打壓競爭對手、爭奪市場份額,往往將較多資源投入到過度競爭中,隨之而來的是非生產性競爭活動的增加,如低水平的價格競爭、缺乏實質內容的廣告宣傳等,而不是致力于對消費者有益的產品質量的提升和使用性能的改進。這實際上浪費了經濟資源,也降低了市場資源配置的整體效率和價值。
“內卷式”競爭不利于市場公平競爭。現實中,一些企業為了在競爭中脫穎而出,往往采用不正當競爭的手段,如采取低價傾銷等行為擠壓競爭對手。這雖然在短期內增加了流量,也讓自身獲得了一定的市場份額,但從長遠來看,必然擾亂市場價格體系,破壞市場公平競爭環境,最終不利于整個市場的健康發展。
“內卷式”競爭不利于行業持續發展。企業之間過度關注內部競爭,可能導致忽視行業整體的發展方向和外部的市場變化。在“內卷式”競爭下,企業既要實施低價銷售,又要保持利潤空間,往往只得壓縮成本,降低產品質量,最終損害的是消費者的利益。同時,企業之間同質化競爭加劇,市場資源被錯誤引導,研發再生產的能力被削弱,使得整個產業利潤率下降,陷入發展困境甚至停滯不前的狀態。
2024年3月19日,工人在北京時代文儀家具(深州)有限公司生產車間工作。新華社記者 王曉 攝
“內卷式”競爭本身是一種競爭,但是這個競爭是惡性的競爭。要解決這個問題,必須堅持系統觀念,從多個層面入手,通過多措并舉、綜合施策,著力培育一個更加公平、更加健康、更加可持續的競爭環境,為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有力支撐。
加強政府政策引導。政府應通過相關立法和政策制定,強化競爭政策基礎地位,明確市場競爭的邊界和規則,禁止“內卷式”競爭等不正當競爭行為。同時,政府應通過稅收政策、產業政策等手段,引導企業將資源投入到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中,鼓勵企業根據自身優勢和市場需求,發展特色產品和優質服務,進行差異化發展,避免相互之間在同一賽道上過度同質化競爭。此外,政府還應優化產業布局,要全國一盤棋,通過統籌設計,引導區域差異化發展,避免因重復建設而導致資源的浪費和市場的無序混亂。
優化市場競爭環境。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是整治“內卷式”競爭的關鍵舉措。從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角度,監管部門應加快建立健全基礎制度規則,依法加強市場監管和執法力度。一方面,要加強對市場競爭的日常監管,及時發現和處理“內卷式”競爭行為,嚴厲打擊不正當競爭行為,如價格壟斷、虛假宣傳等,維護市場的正常秩序。另一方面,要從建立統一大市場的高度,強化競爭政策基礎地位的法治保障,發揮其在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、完善市場準入和退出機制、打通制約經濟循環的卡點堵點等方面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,促進生產要素自由流動,提高資源配置效率。
推動產業協同創新。產業協同創新是擺脫“內卷式”競爭的重要途徑。企業之間應該在技術研發、市場開拓等方面加強合作,通過建立產業聯盟、技術共享平臺等方式,實現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。例如,在一些高新技術產業中,企業可以聯合開展技術研發,共同攻克技術難題,提高產業整體的技術水平。同時,為推動產學研深度融合,高校和科研機構也應積極參與產業協同創新,實現資源共享和優勢互補,加速科技成果的轉化和應用,以提高產業的整體競爭力。
發揮行業協會作用。各行業協會要制定行業標準,推動形成合法、良性的競爭環境。針對新興領域快速建立質量分級規范,壓縮劣質產品生存空間。同時,各行業協會要引導理性競爭。在“內卷式”競爭下,沒有贏家。通過實施行業公約抵制非理性價格戰,推動競爭從“價格”轉向“服務”“品牌”維度;通過建立戰略聯盟等形式,減少企業之間“內卷式”競爭,提升行業競爭力,共同應對市場挑戰。
強化企業社會責任。企業是市場競爭的主體。企業在追求經濟利益的同時,也應承擔起相應的社會責任。因此,培育健康的企業競爭文化,推動企業社會責任建設也是治理“內卷式”競爭的一個重要舉措。政府和社會要倡導公平競爭、合作共贏的價值觀,通過教育、宣傳等方式,引導市場主體樹立正確的競爭觀,摒棄單純以利潤為導向的經營理念,將企業的社會責任納入企業評價體系。比如,通過制定合理的發展戰略,建立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制度,鼓勵企業公開其在市場競爭中的行為和表現,接受社會監督;通過技術創新和產品升級提升市場競爭力,以贏得消費者的信任和認可,從而不斷增強自身的社會影響力。
在市場經濟中,良性競爭是推動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,而“內卷式”競爭則是阻礙經濟發展的毒瘤。我們要凝心聚力,通過綜合整治“內卷式”競爭,建立更加高效公平的市場競爭環境,激發經營主體的創新活力和內生動力,為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、不斷推進中國式現代化注入強勁動能。
作者系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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